1.采伐
有家庭采伐、雇请砍伐和砍青山诸种形式。
家庭采伐,即需使用或出售木料时树主自己砍伐。家里的青壮年男人用啄子(又叫斧头、开山子)从根部连根砍断。啄子,横为铁打,竖为木柄,柄长约一公尺,铁打部分一端为扁平刃口,用于砍树,一端似鸭嘴而齐头,用于掏土。需要树倒在哪里就先砍那方,砍断大部分,然后再砍相对那方,树向先砍那方倾斜,再砍断正根,便轰然倒去。若未倒,人站在旁边顺势-推,树即倒。然后剔枝运回。若树干弯曲或树身高大,则在末砍前爬上树的一半以上拴一根或两根长绳,由一人或数人往预想的方向拉,然后横向跑开,树便倒在理想的地方。需留根部或需急用则用横锯从地面处锯断,过程大体同啄子砍。
家里无男劳力或砍伐屋前屋后和夹在房屋中的大树,则请砍匠。砍匠以工口论酬,商定供不供酒肉饭;或以树大小、砍伐难易实行干包,只供茶烟。砍匠视树所在地点等情况,一般二至三人或更多。动工日,带若干条粗、细绳、木踩板、弯刀、啄子、厢刀、抓钉等。厢刀似啄子而无鸭嘴那头,代以短锤,木柄仅长四五十厘米。至树下,点三炷香一对烛,烧过纸钱,望树作揖后开始砍伐。树旁有空旷之处,砍法如前述。四周俱是房屋,则需“飞筒子”,即从上往下一段段砍下树干,人站在踏板上,腰用细绳围在树干上,用粗绳拴住将砍下的上段吊在下枝丫上,细绳拴在下部或钉在“简子”上的抓钉上,横拉在空旷地最近的地方。用厢刀把树干砍断时,简子吊粗绳缓缓下垂,边向下滑,细绳边向空旷处拉,直到坠到地面为止。就这样-段段将整个树干砍断剩下屋面下的树桩,再用啄子砍树根部,砍法如前述。有时伤及房屋墙壁,砍完后另砌。“飞简子”是高空作业,极其惊险,有诸多禁忌:早晨起床遇见怪事(不常见的稀奇事物)不砍;遇见抬丧出殡不砍;要先择黄道吉日,忌讳在砍伐现场说掉、落、搭(摔的意思)、滚、伤、血等与安全隐患相关的字眼。
山里砍伐成片树林叫“砍青山”,伐木工人叫“青山匠”,又叫“木夫子”。山里的青壮年男人在农闲时,或无田地的人分别去当“ 青山匠”、“拄拄匠”、炭夫子、筏哥儿。这些人家里都供奉高山王爷,高山王爷即老虎,高山庙大多供老虎,但也有供山神,说高山王爷就是山神的。青山匠的高山王爷则为镇江王杨泗,街子场一带传说杨泗七岁时随青山匠上山,被倒树打死后,山里经常出事故,于是认为杨泗显灵,便烧香礼拜,后来就不出事故了。所以,杨泗就成了高山王爷。先是卖山林的“青山主”和买山林砍木材做生意的“朝奉",就某片山林砍多大的树(一般为一人高处树的直径在五寸以上,俗称三把,两手食拇指对接为一把),余下小树不能砍,达成价格协议,约定多长时间砍完,“朝奉”付过定金,就可雇请“青山匠”砍树了。一般山林近水的价昂,远离河沟者价贱。
青山匠们“上青山”一般在立冬后,立春前,带着厢刀、大锯、粗绳等伐木工具,揩着米,顶着铁锅、行李,辗转在各片山林,所以伐木队伍又叫顶锅厂。每到一处,先搭好棚子,将红纸写的“高山王爷”贴在木板上供在棚子里,以后每天煮好饭第一瓢儿先献王爷; 初二、十六打牙祭,要给王爷烧香烛纸钱,礼拜后才吃,人们相互开玩笑说主人不要“初二、十六,假装活独”(糊涂,不知道。这是给佣工者的不成文待遇标准,每逢初二、十六要给工匠或卖工者吃肉改善生活)。搭好棚第一件事是生王爷火,即生-一堆火,直到这片青山砍完才熄。一则表示这里有人作业,二则为抽烟、煮饭,取暖保存火种。早上起床到上午11时,不准说翻、打、倒、崴、搭、砸、滚、死、伤、血等字眼,即谐音也不行,谁犯忌罚谁包大伙一顿酒钱,初上青山的“毛子”往往遭罚。非要说这些时用其他文字代替,如滚叫热、出血叫冒烟、打拄叫拐钉、小心砸脚叫小心草鞋......更忌讳“烧香”,出工时,若斧头扛在肩上叫“ 烧香”,所以只能提着;砍断的树不倒地,挂在别的树上也叫烧香,要小心出事故。一片山林砍第一株树时, 由带头人用雄鸡刀头敬过,用刀随便在树身砍两下,为开斧。然后大家把雄鸡刀头下酒吃了,便可随意砍伐了。砍伐也有锯、啄两种方式,大家分散以防倒树伤害。即使这样,树将倒时也要大声打“阿吹”,提醒他人注意。人们在岩石、大树背后或老远观看,声响停止又复劳作,斧声丁丁,锯声沙沙。树倒以后,剔去树枝,特别要削平树桩上的木刺和癃起,叫“倒号”,据说高山王爷玩累了,喜在树桩上坐,“锥”(刺)了他会整你的“ 孤拐”(恶作剧)。坝区砍竹用弯刀、长凿(逗四五尺长木柄的寸口厚凿,一般是篾匠才有),山区则一株株挨着砍,像割禾稻,尤其是百夹竹,所以又叫割百夹子。二十世纪后期,西北山区建立林场,有专门的伐木队,逐渐改用电锯。
2.运输
砍倒的木材要运回家,坝区一般是扛,抬或滚子撵。扛男人们在肩 上垫垫肩[用粗布或麻布重叠几层用线密纳 (扎)而成, 将较小,较轻的木材扛在肩上运回家。
抬可有二人、 三人、四人或更多的人共同劳作。用粗绳将木料前后分别套住,横木穿套绳中,前后左右侧各一人,将横木(拾扛)端置肩上前进;六人则横木上由“相思扣”纵穿一杠,叫牛儿子,前后再添-一人。再用“相思扣”套于橫杠上,可容八人,每人提一根木棍,用檬子、枇杷、茶条等杂木做成,上端有铁箍,箍上有齿,以防顶住抬杠时打滑;下端也有铁箍,箍中钉一铁钉以防杵地打滑,这根木棍叫拄提子,又叫打杵。铁钉又叫拐钉,拄提子又叫拐钉铁,因此专门抬木料的人又叫拄拄匠。拄提子既可作上下坡行走的拐杖,又可在中途项住被抬物以便休息或换肩。抬物时后面的人不知前面的情况,前面的杠师要提头喊号子报路。
若木材巨大不好捆绑而途程近且较平坦时,则用滚子撵。在木料下的地面与木材垂直左右各放一根长长的小圆木,将木材横着利用本身的圆形作轮式滚动,只需人在后面轻推即可。山区木材运出山,除上述方法外还有溜槽子和漂流。
树木欣倒在较陡的岩上,顺山坡送下山,滑至山沟边,将送时,山上的人大声吆喝,木材冲下山的溜槽子(年年放木形成相对光滑的- -线)里有人则要应声,并急忙躲到槽旁的大树背后,连喊数声,槽中无人应答时,开始放木,只听霹雳哗啦,摧枯拉朽般冲下一根根树木来。放完后山上的人再吆喝,溜槽里的人又继续往山上.或山下走。年复一年,溜槽子不仅是放木的“滑道”,也是上下山的捷径。这样放木又叫“旱漂”。春天,山沟水涨,将一根根木料投放水中任随漂流出山,叫单漂,又叫散漂。苟万山区由文井江漂至马家坪;街子山区漂至街子场;干五里河漂三郎镇,人站在岸边用搭钩把木材勾至岸边或在河面打桩没栏将木材挡住润流到岸边。把六七十根捆扎在一起,像一张平板,叫“木筏”,“筏哥儿”们用篙竿控制术筏漂流方向,或在水缓处用力撑河床、河岸助筏前进,这叫放筏子。放到怀远、元通木市或更下游的崇庆城、三江、新津。甚至有从新津再放筏至成都的,那叫逆漂。筏哥儿们日夜在筏上,沿河有自己的码头,上岸时拜谒杨泗庙里的镇江王爷,吃酒玩乐,生活艰苦而浪漫。
3.粗加工
木材进入木市,贮人木厂棚房。元通的木厂有若干家,各有刀记,即铁铸木商姓氏或商号名的标记,在木材上打印阴文,以三十株为一仓。有的木商将大料进行粗加工成为木墩、木条、木板然后供购买者选购作修房、架桥、打家具....懈匠绝大多数是受人雇用,少有自己经营生意的。以木料大小和多少线( 线即锯缝)计算工饯。先是用两根高板凳或一根长马凳在垂直方向左右各斜放一段圆木,高度和解匠身高适宜,大约略低于肩,以便操作,然后顺着圆木的坡度将需加工木材推上圆木端,用寸钉撑钉在圆木上,再钉上抓钉固定木材,两人拉六尺左右长、锯皮平直的大锯横向锯人木材,前推后拉锯开一段,在锯缝中楔入凿、斧等继续锯,锯开一层称为一线。百姓生动地形容锕木的动作:“锕匠獬,獬匠的鸡巴两边甩。”虽粗俗但风趣。短木料的加工大都是在房柱或直树上进行,将木料竖捆再在捆扎处楔以木楔使其固定,两人平抬大锯由上往下锯,一般只加工木板、木条。然后再出售或根据各自的用途进行深(或细)加工,那是木工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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